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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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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旭烈並不知道,沐小柒已經開始為他後續的計劃儲備人才。

半個月後,趙旭烈懷著滿腔的熱情從廣州回來,在最短的時間內他憑借著許英俊給的五千臺電視機的訂單,以及他自己憑本事拉到的五千臺電視機的訂單跟海城市最大的房地產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

協議約定,房地產公司以土地和廠房出資,占據王牌電器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僅僅就現目前的一萬臺份銷售訂單而言,根據趙旭烈的可靠數據支持,每臺電視機的盈利空間是800塊錢,這些訂單的利潤已經足夠大到讓房地產公司心動。

趙旭烈用同樣的方法對全國的這些電子器材經銷公司發函,告訴他們我們這裏將建一個多大規模的電視機廠,多長時間可以建成,問他們有沒有興趣來和王牌電器公司合作,同時又和一些供貨商洽談,讓他們做他的供貨商。

三個月的時間裏,趙旭烈沒有一天睡覺超過五個小時。

確定好廠房、設備廠家、電子器材供應商後,趙旭烈仍然一刻也沒有閑下來,他拿著王牌電器廠現有的資格去全國各地跑訂單。

等他再次拿著五萬臺份的訂單回來的時候,王牌電器廠的新廠房已經完成施工,設備已經全部進廠,由羅光明帶隊,各個電子器材供應商組成的協作團隊已經完成了小批量的第一次試制。

“小烈!我們成功了!”

羅光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興奮過,他直接沖過去抱著趙旭烈,把他抱起來雙腳離地。

廠房裏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們都激動地看著趙旭烈。

如果沒有他的大膽想法,誰能想到他們平樂縣城也能生產出電視機!

人群之中,沐小柒靜靜地看著被大家包圍的趙旭烈。他黑了,也瘦了,這段時間他在外面一定吃不好、睡不著。別人只看到了他的成功,卻沒有看到這背後,趙旭烈身上承擔的壓力。

很快,趙旭烈分開眾人,來到沐小柒的面前。

他單膝跪地,仰頭看著自己面前一直默默支持他的女孩。

“沐小柒,今天,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有一個很重要的決定要宣布。我用這個電視機廠為聘,向你求婚!嫁給我,好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趙旭烈是不是瘋了!

以目前的情形來說,這個電視機廠的估值上億!而且趙旭烈是電視機廠最大的股東!以他的為人來說,他既然把這個電視機廠作為聘禮送給沐小柒,就一定不是一句空頭支票。

無數羨慕的眼光投向沐小柒,因為沐小柒的低調,所以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是舒雅內衣的創始人。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飛速發展的不只是王牌電器廠,舒雅內衣目前的市值估價雖然不如王牌電器廠,但是它也有著十分可期的未來。它的盈利能力,甚至比不趙旭烈的工廠差。

“趙旭烈,我答應你的求婚!”沐小柒雙眼含著淚水,將趙旭烈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不需要這麽豐厚的聘禮,她要的只是趙旭烈這個人!

整整八個月的時間,他們兩人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業,相聚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現在一切步入正軌,沐小柒最想要做的事情,竟然只是好好跟趙旭烈一起吃頓飯。

趙旭烈依然住在原來的老廠房裏,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趙白雪和羅光明兩人聯合下廚,整治了一桌子的飯菜。

所有的飯菜上桌那一刻,客廳裏的意外地安靜下來。

圓桌不分上下席位,趙旭烈和沐小柒並肩坐在朝向大門口的位置,左右手分別是趙白雪和羅光明,然後對面坐著朝陽。

“今天這頓飯,我來提兩句。”趙旭烈難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要謝謝在做各位對我的支持和信任,這杯我幹了!”

一杯白酒下肚,趙旭烈眼眶紅了。

“這第二杯酒,我想要敬我去世的父親。爸爸,您的兒子快要娶媳婦了!”

聽到這句話,趙白雪的眼淚流了下來。父親去世的時候她才四歲,什麽都不懂。她卻到現在都還記得大家看她和哥哥的眼神,同情中夾雜著憎惡。

沐小柒主動站出來,跟趙旭烈一起敬這位從來沒有見過的公公。

“這第三杯酒,我要單獨敬我的愛人,沐小柒同志!”趙旭烈到現在一顆眼淚都沒有流,他拉過沐小柒的手,緊緊握住,“小柒,謝謝你!”

一切,都在無言中!

趙旭烈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深深的凝視中。

這天晚上,趙旭烈喝醉了。他沒有耍酒瘋,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他看起來很冷靜,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

沐小柒親自打來洗腳水,替他脫下鞋子和襪子,準備幫他洗腳。

偏偏這個時候,趙旭烈按住了沐小柒的手,“不行,我媳婦誰都不能伺候,就連我也不可以。”他的眼神堅定,若不是滿身的酒氣和說話時候跟平常不同的語氣,還真看不出來他喝醉了。

“趙旭烈,我想要這麽做。”沐小柒仰著頭。

歪了歪頭,趙旭烈捧著沐小柒的臉,在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乖,你在旁邊看著,我自己可以的。”說著,趙旭烈還真的自個兒彎腰洗腳,一點水都沒有灑出來。

直到趙旭烈在床上安穩地睡下,沐小柒這才輕手輕腳從他房間退了出來。

“小雪,你也早點睡覺,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呢。”沐小柒說完,看了一眼正在幫忙收拾屋子的羅光明和朝陽,“我可以請你們送我回家嗎?”

羅光明和朝陽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三人走在回許家的路上,過去的一年仿佛就像是一場夢。他們三人身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來得太快,在今天這樣的情景下觸動了他們的內心。

“光明哥,你未來有什麽打算?”沐小柒的語氣就像是跟平常的閑聊一般。

羅光明雙手放在褲兜裏,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平覆內心的激動。

趙旭烈給了他工廠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一直覺得自己拿著這些股份有愧。畢竟像房地產商投資了這麽多錢,才換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當然是跟著小烈好好幹。總有一天,我們要研發出屬於我們中國品牌的電視機!”

羅光明的心中充滿了豪氣,他不想一輩子都做組裝和覆制的工作,他的夢鄉是中國創造有一天能夠走遍全世界。

“光明哥,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夠一直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沐小柒的聲音很平靜,帶著穿破時空的力量,敲擊在羅光明的心間。

這語氣不是懷疑,也不是嘲諷,而是篤定。

羅光明曾經無數次在沐小柒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撫慰人心的堅定,仿佛她一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

“朝陽,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廠有一天會發展得比王牌電器更好?”沐小柒轉頭看向另一邊。

沐小柒一直當他是自己挖到的一塊寶貝,過去的大半年時間,朝陽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大家證明了,男同志也可以做好女士內衣工廠的高管。他在人事和工廠生產管理有著相當的天賦,甚至在王牌電器廠的發展上,也起到了很重要的幫助作用。

“老板,在我心中,我們舒雅一直都走在王牌電器的前面。”朝陽這句話並非拍馬屁,而是源自他的真心。

他剛進廠的時候,廠裏一個月盈利三萬塊錢。八個月過去,廠裏單月的盈利已經達到了三十萬。生產工人從原來的十二人,增加到一百人。

跟王牌電器廠相比,他們工廠體量更小,平均盈利水平更高,經營的風險更小。

“朝陽,你這麽說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羅光明笑著打斷了朝陽的話,“雖說我們以後終究是一家人,可你也別小瞧了我們。”

三人說說笑笑,許家很快到了。

“謝謝你們特意送我回來,回家好好休息,未來還有很多機會在等著你們,加油!”

沐小柒朝對面的兩人揮了揮手,他們可是未來舒雅內衣和王牌電器的中堅力量。只要他們穩了,企業未來的發展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羅光明和朝陽對視一眼,以後沐小柒可就是他們共同的老板了。

等沐小柒推開家門,發現許家人都在客廳裏等著自己。就連上了年紀的外婆,都望著大門口的方向。

“外婆,大舅,二舅,大舅媽,二舅媽,你們怎麽還不休息?”沐小柒有些心虛,自己似乎回來太晚了。

“小柒,來,過來外婆身邊坐。”許家老太太招了招手。

沐小柒先是看了一眼大舅媽,然後目光轉向二舅媽,兩位舅媽一點暗示也沒給她,沐小柒不由得開始心慌。

“咳咳,聽說,你今天答應了趙旭烈的求婚?”身為大家長,許英勇率先開口。

沐小柒環視了一圈家人的表情,然後點了點頭。

“趙旭烈說要把電視機廠的股份拿來做聘禮,這是真的?”大舅媽緊接著問道。

“是真的,可是我沒要。”沐小柒已經做好了被家裏人批評的準備,這麽大的事情,她應該提前跟家裏人商量一下。聘禮倒是其次,她擔心外婆和舅舅覺得自己這麽答應了趙旭烈太草率了。

畢竟,一年之約這件事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恭喜你,小柒!”二舅拉了拉手邊的機關,客廳上方忽然灑下來很多彩帶和氣球,客廳裏頓時多了些熱鬧喜慶的氛圍。

原本看起來嚴肅的親人們此刻都笑著看向沐小柒,他們忘記說了,趙旭烈已經提前通過考核,他求婚之前甚至專門到許家人面前說過這事兒,還寫了保證書和婚前協議。他們並不是被蒙在鼓裏,而是比沐小柒更早知道趙旭烈求婚的計劃。

“外婆!您也太壞了,怎麽能跟著舅舅和舅媽們一起唬我?”沐小柒抱著外婆,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她以為今天這份喜悅自己只能偷偷放在心底,然後找個合適的時間跟家裏人攤牌。

沒想到,他們竟然為自己做了這麽多。

“小柒,看到你幸福,我們也感同身受。外婆的小乖乖,你真的長大了!”

許家的人在最近一年裏看到了沐小柒的改變,她從一個嬌氣的女孩子,長成為一個明事理、知進退、有擔當的成年人。可以說,今天是許家人送給沐小柒遲來的成人禮。

都說父愛或者母愛的缺失會讓一個孩子提前成熟,因為家庭環境的變化,讓孩子敏感地察覺到,他並沒有同齡人來自於家庭的依仗。

這一點,無論是在沐小柒身上,還是在趙旭烈身上,許家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們唯願兩個孩子以後能夠相互扶持,一起渡過漫長人生道路上的每一個難關。

許家人所謂的考察期,並不是看趙旭烈在這一年之中能夠有什麽樣的成就,而是看他在面對困境的時候以什麽樣的態度來面對。一個人做事的態度,最能看出他的品行。

當然,趙旭烈的發展也超出了所有許家人的預期。

幸好他們家的小柒也跟著一起進步了,不然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你們聽說了嗎?我們縣裏的王牌電器廠現在可是全市的明星企業,手頭掌握著接近十萬臺的電視機銷售訂單。”

“天吶,十萬臺份的銷售訂單,這得帶來多大的收入!”

“重點是:昨天王牌電器廠的趙廠長,把所有的股份都當做聘禮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了!光是想想,就覺得好浪漫。聽說趙廠長今年還不到二十歲,當真年輕有為。”

“你們知道被求婚的女孩是誰嗎?”

不到一天的時間,這條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平樂縣城,就算在銀行上班的職員也不例外。畢竟,平樂縣能夠生產電視機是一個重磅新聞,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關註著。

正在準備會議資料的沐思思埋著頭,一言不發。

以往這個時候她是單位裏最活躍的那一個,今天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沒精打采的。

“嘿,思思,你怎麽都不說話?”

“我今天感冒了,身體不舒服。你們慢慢聊,我先去會議室做準備工作。”沐思思假裝咳嗽了兩聲,辦公室她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走在會議室的路上,沐思思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當初媽媽要是把趙旭烈介紹給自己,那該多好。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沐小柒!好事總是無緣無故降臨在她的頭上,這一點都不公平。

就在此時,銀行分部行長的辦公室裏,沐月輝催頭喪氣地接過文件袋。

“月輝,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上面的意思是你自己辭職,這樣面子上也好看一些。至於你的女兒沐思思,你大可放心,你的問題不會牽連到她。”

“行長,我……”

“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說。”行長直接打斷了沐月輝的話,“現在就走吧,辭職報告不用寫了。”

沐家,偽裝了八個月孕婦的蔣雪琴再也裝不下去了。她已經過了預產期,可是由於談妥的產婦遲遲沒有生產,她這邊自然也只能拖著。

幸好沐月輝和沐思思工作日都在單位上班,這樣她還能有些松快的時間。

不然24小時扮演即將生產的孕婦,她隨時都有穿幫的可能性。

當蔣雪琴正坐在窗戶下嗑瓜子的時候,她聽到了自行車被架起來的聲音。蔣雪琴嚇得連忙把包袱塞進衣服裏,她的心砰砰砰直跳,不知道這會兒到底是誰來了。

“誰呀?”蔣雪琴一面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儀態,一面朝大門口喊了一聲。

然而,除了腳步聲,她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蔣雪琴的眉頭跳了跳,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油然而生,她模仿著孕後期的八字步,緩緩地朝房間門口走去。

“月輝,你怎麽回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最近還沒有生產的動靜,你不用刻意回家陪我。”蔣雪琴托著肚子朝沐月輝走去,她絲毫沒發現這會兒沐月輝臉上的表情不對。

沐月輝仿佛沒有看到蔣雪琴,他提著公文包,徑直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兩分鐘後,蔣雪琴聽到了書房門被反鎖的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

蔣雪琴整個人楞在原地。

沐思思知道沐月輝被迫辭職這事兒已經是當天下午,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她這會兒更加煩躁。她是走後門進來的關系戶,平時同事們看在沐月輝的份上都讓著她。可沐月輝才走半天,周圍的人就跟換了人似的,不僅讓她背鍋,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她。

她不由得把現在的自己跟沐小柒做對比,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仍舊是被人欺負的醜小鴨。

別的同事下班都回家了,她卻不得不留下來做著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工作。

直到夜幕時分,沐思思托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

“思思,你怎麽才回來!可急死我了!你知道你爸出了什麽事兒嗎?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整天,不吃飯也不說話。”蔣雪琴一把拉住女兒的手,滿眼都是埋怨。

沐思思反手抓住蔣雪琴的手,然後把她拉開。

“我現在很累,不想說話。”

“思思!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焦慮?你得讓媽媽知道出了什麽事,媽媽才會想辦法。孩子,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蔣雪琴被女兒無情地撥開之後,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看到媽媽的眼淚,沐思思心裏更煩了。她除了會哭,除了會耍心機,還能不能會點別的?

“你有什麽辦法?爸爸現在沒有工作了,你能夠想到什麽辦法?”沐思思繞過蔣雪琴,大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呆在這個家實在是太累了,她想早點離開這裏!

蔣雪琴顧不得扮演孕婦,她後退了兩步,嘴裏喃喃地念道:“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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